同在

感謝緣份的安排,在過去一年有幾千名來自世界各地的讀者從網路上看過我的文章。當初,我只是抱著想告訴有類似經歷的有緣人知道你並不孤單和你都擁有活得更好的權利而寫下「走出同年的陰霾」。沒想到有這麼多來自世界各地的有緣人。 感謝那些留言,希望新一年大家都會過得更好。

我本來以為十二章經已經足夠,但是我後來發現十二章經只是一個前言。故事還有待發展。 我覺得是有必要跟各位有緣人分享病癒後的發展,因為病癒既是一個結尾,同時也是一個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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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陰影的安魂曲

童年陰影的安魂曲

可以說說開這個博客的原因。

過去一段時間,我在網上搜尋有關創傷後遺症和童年陰影的資料,找到的多數是相關用詞的定義或是治療方法等,至於患者的經過,或是其他擁有類似經歷的朋友就其親身體驗所作分享,國外的比較多,本地的則比較少。因此,本人希望籍此博客分享一下作為過來人的經歷,一方面填補中文世界在這方面的空缺,另一方面,鼓勵一下有需要的朋友拿出勇氣走出陰霾。

這12篇文章就像風暴一樣。開頭是烏云密布,如你能夠堅持看下去,定會看到雨後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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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陰影的伏線

曾聽過有種說法,父母疏忽照顧兒童,以致造成童年陰影,最可悲的後果是削弱了小朋友對父母的信任和依賴。父母令孩子心靈受創其實比想像中容易。可以說,兒童適值人生初階,沒有經過時間歷練,心靈似乎特別脆弱。然而有時候,就是這份脆弱,才格外顯出他們純真一面。小朋友對自己的父母是有一份與生俱來的愛、信任和依賴。因此,相比起陌生人,父母更容易牽動小朋友的情緒。

很多人在童年時都少不免受過傷,不論是皮外傷,還是因意外造成的重傷。無論哪種情況,只要事後長輩懂得妥善處理,悉心照料,小孩的心靈也不至於嚴重受損。相反,若傷痛是來父母,不論是肢體上或精神上的粗暴對待時,情況就大大不同了,小朋友不但因而變得不能盡信父母,更甚者,還會因為未能及時宣洩,情感上得不到補償而造成持久的心靈受創。這種創傷名為「創傷後壓力症候群」(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簡稱PTS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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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家庭與學校欺凌

不知道是物以類聚的關係,還是移民的代價,身邊很多朋友都是在問題家庭中長大的,而我所指的問題家庭包括財困、暴力、父母離異,同父異母,甚至亂倫等。有趣的是,這些家庭從外人眼中看來是和一般家庭無異。家庭有問題與否,似乎就只有家庭成員自己才知道。

一直以來,在一個問題家庭長大的我,把一切遭遇都看成「理所當然」,過了很久我才發現,要小朋友不斷適應新環境,也可能間接造成童年陰影。移民其實很考驗一個人的適應力,畢竟要面對新的環境、語言、文化,及各種各樣的人和事。再加上,抵步後的一段日子,不停的搬家、不停的轉校,遲遲沒有安頓,對於當時作為一名小學生的我來說,在缺乏大人的扶持下,確實有點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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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海無涯的序幕

經過這四年的考驗,我學懂了長期壓抑自己的情緒,但亦有代價。面對校園欺凌,家人忽視,我沒有再哭,也沒有再鬧,我甚至沒有任何感覺,只知道無論做甚麼也沒有人在乎。我不會鬧情緒,甚至可以說,情緒對我是種負累。面對別人的苛責和冷待,無論我作出任何反應,也只會換來更多的嘲笑和責備。我唯有壓抑,四年來拼命地壓抑,直至身體出現了毛病。終於,就一次因胃痛而看病時,首次聽到醫生提議我吃抗抑鬱藥。

從小我的腸胃就很容易出現問題,幾乎吃一餐拉一餐的。有時胃痛得要命,有時會突然肚瀉。 已回流的媽媽趁每年一度來探望我的時間帶我去看專科。醫生替我進行胃鏡和十二指腸檢查,把我弄得很痛,使我哭得哇啦哇啦的。當然,報告顯示我很健康,一切正常。可是痛到那個程度,醫生很快就意識到是情緒問題。他要求和我單獨會面,媽媽就到外邊等。醫生問我要不要吃抗抑鬱藥?那時候才十二三歲的我,一想到要向父母解釋為甚麼要吃這種藥,和有可能因此而被爸爸責罵,就婉拒了醫生。然而,當時我已預感到,將來我必定會因一直過分抑壓情緒而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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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海

眼淚是神送給人類一份很特別的禮物。眼淚有很多種。你有不同的狀況,它就會從你眼睛以不同的方式出現。眼淚會在你眼眶打轉,會在眼尾,眼頭,眼中間流出,會是重重的一滴滴像下雨一樣流下或會輕輕的從你的臉龐慢慢滑下。 它可以像水一樣的無味,也可以像海水一樣的咸。它是有溫度的。它可以令你的身體颤抖,可以令你緊握拳頭,可以令你身體僵硬,可以令你整個人都在發麻,可以令你身體不適或可以令你的身體放鬆。除此之外,眼淚是有聲音的。它可以令你放聲嚎哭,令你飲泣,令你失聲,或令你像嬰兒一樣嘩啦嘩啦的叫。它可以無止境的流或只有一滴眼淚的時間。眼淚不止是有形態、味道、聲音和時間性,它是充滿力量的。能夠流淚,真的很好。

流淚是一種生理行為。流淚是一種條件反射。流淚的原因有很多,可以是敏感、痛楚或身體不適,又可以是受驚、恐懼或情緒失控,亦可以是為別人傷心、為自己傷心。 而我,就是用了十年以上的時間都無法拿捏到最後一項 – 為自己所遇到的事情而傷心,然後流淚。成長期間,我一直嚴厲地強迫自己,為了生存,不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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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Comb, Brothers Quay , 1990

噩耗

佛洛伊德認為夢是一種潛意識的活動,由於人的心理防衛機制壓抑人的本我願望,被壓抑的願望在潛意識的活動中並不會直接表達於夢中,而是通過扭曲變作為象徵的形式出現,故夢都是象徵的。佛洛伊德認為夢是由「顯夢」(manifest dream-content)及「隱夢」(latent dream-thought)所組成的。前者乃夢的表面形式,像經過扭曲與偽裝的「密碼」,以表現隱夢。弗洛伊德認為夢可以使睡者的內心渴望滿足;另一個是睡者的求生機制,藉着在夢中重新經歷生命的創痛來保護自己。(Source: Wikipedia)

不知道是因為被爸爸長期臭罵的緣故,還是媽媽在我年少時就不常在我身邊出現的關係,我一直都很渴望感受一下幸福家庭是怎樣的。我想感受一下家庭的和諧,也很想知道這個家庭是由甚麼元素組成的。由於當時我沒有能力為自己做點甚麼,所以我一直希望有個人能夠帶我離開那一個所謂「家」的地方。我希望有人給我為「家」寫下新的定義。我希望「家」是一個安全而可靠的地方。我很渴望被愛。我單純地認為,我得不到家人的尊重和關愛,得不到老師同學的接納和愛戴,得不到健康的體魄,上天至少會給我一個可以為我生命帶來正能量的人。可是,上天沒有因為我失去重要的東西而把我特別眷顧。就是這份渴望令我總是愛錯了人。由於我渾身都散發着重重的負能量,吸引到的都是一些會傷害我或者比我負能量還重的人。 愛錯了人比起那個從未愛過的我更加孤獨,更加痛苦,更加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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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姑娘沉淪記

大學三年級時,屬於我那個醜陋而冷酷的世界終於正式把我蠶食。我終於崩潰了。同時間,我遇上一個人。這個人總會在我每一次躲起來偷偷哭泣時出現在我身邊,安慰及鼓勵我。每一次,我都不知道他在哪裡冒出來。我只知道,每一次當我最軟弱的時候,他都會出現在我身邊承擔我的眼淚。第一次,我立刻擦掉眼淚,擠出笑容。 第二次,我慌張地跑掉。 第三次,我讓他坐在我身邊看著我哭。 從小,我學懂不在人前流淚。久而久之,身邊所有人都認定我是一個非常堅強的人,我是絕對不會留下軟弱的眼淚。其實,我是會哭的,但我只能夠在我極度信任的人面前流淚,而那個人就是他。我還以為他是上天派來救贖我的人。我以為他能承托我的眼淚。因為信任,我認為他不肯公開我們的關係,甚至要求我們在公眾場合保持普通朋友的態度都是為了保護當時精神狀態不穩的我。他在我面前抱著其他女生,我只好強顏歡笑,因為我只是「普通朋友」。 沒有人見過我們在一起,我們甚至沒有拍過一張合照,他要求我們不留痕跡地維持着這段關係。有時候,我甚至會懷疑這段關係是否由我的幻覺虛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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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如止水

青紅蘿蔔煲Vodka

服用Celexa這種精神科藥物期間,喝酒是禁忌,因為藥物會提升酒精的作用。即是說,酒精會令到服用Celexa的病人更加憂鬱。我是一個很愛玩和很愛喝酒的人,上大學期間一個星期會有三四個晚上外出喝酒。開始吃藥的時候,剛好是我喝酒的合法年齡,所以我喝很多。多的定義是一個晚上,我可以喝光六瓶啤酒,十二杯shooters和半瓶威士忌。喝那麼多的原因是,期待酒精麻醉自己至失控時,我便躲起來為自己真心地哭鬧一次,而不是無意識地流眼淚。可是,每一次都是我把喝醉的同學送回府上,然後再獨自走路回家。每次處於這個情景時,我都很羨慕那些喝了兩杯不夠便哭得亂七八糟的女生。軟弱的女生通常都會得到外界的呵護,而堅強的女生通常都會自己躲起來舔傷口。可是,我真的沒辦法軟弱起來。現實是,半醉的我會因為生氣自己沒法哭出來而把自己咬傷或割傷。所以,很多時候我都會帶着護腕。說穿了,那個時候的我時常想著喝得完全失控後,會在不知不覺間衝動地把自己的痛苦連同生命了結。可是,個性剛強的一面似乎不讓我輕易向命運低頭。我在想,只要還活着,定能浴火重生。現在回想起來,總是沒有辜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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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lexa

認知治療 (Cognitive Therapy)

我希望建立一個健康家庭,有自己的下一代,為此我必須好好調理一下身體,不能再依賴藥物。回流出生地以後,經過介紹之下,我第一次正式接觸到臨床心理學家 (clinical psychologist)。她提供的心理諮詢與某些電影所描繪的情節並不一樣。病人不會像電影《無間道》裡的梁朝偉一般躺在長椅上,與坐在椅子一旁的心理治療師陳慧琳聊天。諮詢是以每節的單位計算,一節歷時約四十五分鐘。每次見面需時半節至三節,視乎情況而定。根據本人經驗,病人會和治療師一同坐在沙發上,像朋友一樣談天說地,了解一下對方的情況。然後,病人通過一個測驗來評核情緒受困擾的程度,例如是否足以影響日常生活,或者是否擁有某些抑鬱症的病徵等。做完測試以後,病人會和治療師見面,過程中會對病人作出心理評估,從而斷定病人是否需要接受治療。如確認有此需要的話,治療師會決定那種方式較為適合, 例如輔導治療、藥物治療,抑或兩者皆之。當初,我以為我的憂鬱症在藥物控制之下,情況理應得到大大改善,可是心理評估結果顯示我還是需要接受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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